拜佛的心

妙 悟

（四）誦經──要有一顆拜佛的心

　　二ＯＯ八年四月廿九日上午，師父看到院子裏的兩棵櫻花開得正茂盛，於是就說：這時如果有一人能有拜佛的恭敬心就好了。我聽後趕緊跑去拿了兩個大花瓶並拿了一把大剪刀。師父接過剪刀就把他心中覺得最美的櫻花枝剪下來，插在花瓶裏，恭恭敬敬地送到大殿佛前，並在佛前恭恭敬敬地頂禮三拜。我把花瓶裏的水加滿後也隨後恭恭敬敬地頂禮三拜。前後不須十分鐘的時間，就把這一分恭敬心的功德圓滿。

　　想到「功德」二字突然使我想起《壇經》中的「功德須自性內見，不是布施供養之所求也。」那供這瓶花有功德嗎？於是提此疑問向師父請教。

　　師父回答說：「讀《壇經》要轉《壇經》，不要被《壇經》轉。所謂『功德須自性內見，不是布施供養之所求也。』並不是叫你不要布施供養，而是在布施供養的同時，最重要的是『功德須自性內見』。

　　在這段經文之前，不是分明說『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若覓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嗎？

　　佛需要人供花嗎？需要人為他禮拜嗎？不！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功德法身』而『建立萬法』。我們凡夫有貢高我慢，自高自大的毛病。《金剛經》說的『降伏其心』在這裏就是要降伏『貢高我慢，自高自大』的生死心。

　　用什麼方法來降伏呢？有很多種方法，禮拜就是其中之一。正如六祖說的『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就可以隨時隨地用功。因為禪強調『功德須自性內見』，也就不拘於隨時、隨地可以辦道。這就是禪宗為什麼注重『見性』的所以然。」

　　隨後我就把師父的「廓然無聖」一文中提到達磨祖師說的「若不見性，念佛、誦經、持齋、持戒亦無益處。」不甚明白之處，向師父請教。師父聽後說：

　　「禪宗注重『見性』，更注重今生就『見性成佛』，不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來生。當下眼前都不肯發菩提心，來生還有希望嗎？來生是把握不住的。就如剛才我們剪花供佛，若不趁『發覺』時立刻動手實行，從天氣突然這麼暖和看，氣候是把握不住的，如果等兩天下雪了呢？等到花兒凋謝，今年的櫻花想要供到佛也就不可能了。」（筆者加註於五月一日：過了兩天，也就是五月一日，丹佛一大早果真下起大雪來，茂盛的櫻花幾乎被雪壓斷。這時，我跑去問師父：前兩天，您怎麼會想到後天會下雪的事呢？您不是也不看電視天氣預報嗎？師父詳和地說：「小時候聽大人講，天氣突然暖和是靠不住的，還流傳一句話說：『一天剝皮，九天烤火。』再說，來丹佛有十多年了，每年五月都會有最後一場雪，於是就有那麼一想。」）

　　我急忙問：如果都等見性之後，「念佛、誦經」才有益處，那麼，在沒有見性之前就不要誦經了嗎？

　　師父徐徐地說：「要誦經，也要念佛、持齋、持戒，但也要以『明心』為先。所謂明心，就是明察自己是否有染污心。在這裏我要舉一個例子。例如有人站在佛前與大眾一起誦《佛說阿彌陀經》，自己明明不會背誦，還不肯去拿功課本來看，何以故？怕在眾人面前丟臉，怕被人說他學佛那麼多年，連《彌陀經》都不會背，於是喃喃自語亂念。這是騙誰？騙佛嗎？佛不聽人誦經。騙鬼神嗎？鬼神有神通更不吃你那一套。騙人嗎？各人生死各人了，誰管你呀！最後還不是自己欺騙自己的自性佛嗎？這就是虛榮心作祟，也就是最基本的沒有『明心』的說明。執持著這種妄想染污心態來誦經不僅騙到自己又吵到別人，試問有益嗎？」

　　我接著問：難道去拿著本子來誦念就算是見性了嗎？

　　師父回說：「見性沒有說得那麼容易，也不是說會背誦的人就有見性，而誦經也沒有人強調一定要背。最起碼來說，這個人沒有虛榮心地拿著本子是在老實誦經，有一顆拜佛的心、恭敬心。這樣誦經不但對得起鬼神，對得起自己，也不會吵到人。」

　　我問：那麼，誦經有功德嗎？

　　 師父說：「我不是達磨祖師，所以我會順著你的心說一聲『有功德』。如果你不貪求功德，我還是會說有功德，而且還說有不可思議功德。這樣說是上符佛意，至於能否下契你的根機，就看你誦經時是否有一顆拜佛的心而定。一切不關別人的事。」

　　我問：那達磨祖師說「無功德」，是否也上符佛意？

　　師父回答：「達磨祖師對武帝所說的『無功德』自然是上符佛意，為什麼呢？因為『功德在法身中』，不在經本上。無論把經教研究的多麼透徹，那終究只是佛陀的法身流露出來的言教，不是自己的東西。惟有自己從經教的概念中脫出而成就悟得自己的法身才是自己的東西。武帝只是在經典教相上研究佛性，而這種佛性是世尊的佛性，不是武帝自身的佛性。縱使武帝在修佛性觀，也只不過是一個佛性觀而已。因為觀並不是佛性的本身。這樣的佛性還是概念上的佛性，在學說上雖有價值，但在自己的法身上沒有什麼價值可言。所以達磨祖師所說的『無功德』也是上符佛意，但對貪求功德的武帝來說，就不契機了。這便怪不得祖師了。」

　　我迫不及待地問：我們如何從經教的概念中脫出而成就悟得自己的法身呢？
師父回答：「法身無相，要如何悟得自己的無相法身？《金剛經》裏有一四句偈：『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這裏所說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是看你能否悟得『諸相非相』而親見自己的法身如來。可見，不用說讀誦整部《金剛經》，單是這一四句偈就有如此不可思議功德。你說誦經有功德、無功德呢？所以功德不在經本文字上，而在看自己讀誦經文時，有沒有一顆拜佛的心。如果不能從這四句偈悟入，那便可謂『無功德』了。若說有益處也只不過如同達磨祖師所說的『誦經得聰明』而已，與『見性』無關。」

　　我問：如果說誦經有功德的話，為什麼有些人誦經仍然受到他人的輕賤、譏毀呢？

　　師父回答：「這在《金剛經》也有明文：『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有些人前世造了惡業，本來應該墮三惡道，但因善業先成熟今生得以投胎做人，又遇到佛法，有良師善友勸他讀誦此經，誦經功德原本應該受到天龍八部人天恭敬，不但沒有得到卻反而受人譏罵或輕賤，那是因為以前造了惡業的緣故。若能因誦經增長智慧而能容忍他人的譏毀，那麼先世的罪業便得以消滅，未來當得無上正等正覺。所以他原本該到三惡道受苦的業，今生因誦經受人輕賤而重罪輕受了。也就是說隨身帶來的前世的罪業本要來世墮三惡道受報的，就因為今生『受持、讀誦此經』增長智慧能夠容忍他人譏毀的緣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你說誦經有沒有功德呢？」

　　我接著說：原來是這樣，難怪永嘉大師要說：「觀惡言，是功德，此即成我善知識！」那麼，這裏的「讀誦此經」指的一定是《金剛經》嗎？六祖說：「讀誦《金剛經》即得見性」，如何說明？

　　師父說：「『讀誦此經』的『此經』當然是指《金剛經》；然而可以更廣泛地指任何般若經；就指《金剛經》也未必指整部經，可以指任何四句偈，所以前面才說一四句偈就有不可思議功德；或單指般若波羅蜜多，原因是由般若能到彼岸；或指『般若』二字，因為般若是諸佛之母。

　　六祖說：「讀誦《金剛經》即得見性。」是要看誦經人的心靈不靈。誦經最主要的還是心行，所謂心行，也就是六祖《壇經》所說的『念念般若觀照』。就如前面所說的『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能否做到忍辱波羅蜜，若能做到就說明有『念念般若觀照』，這就叫做『口誦心行』。所以達磨祖師強調『見性』的重要性，在這裏的『見性』就是『念念般若觀照』，有了般若觀照才會心行佛行，自性也就起了善用。在日常生活中，六根對六塵也就能做到處處無『是與非』的對待分別心了。到那時，就叫做『見性』。

　　我問：曾經聽人說過，誦經的時候，只要專心地誦就好了，不要管經文的意思是什麼，持誦久了自然會懂，這樣的誦經方式有用嗎？

　　師父回答：「按照達磨祖師說：『亦無益處。』所謂專心地誦，持誦久了自然會懂，最多也只不過『誦經得聰明』而已，『覓佛終不得』。不過，你所聽到那個人說的『專心』與『持久』對現代人來說，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為什麼呢？因為『專心』是要靠定力的；『持久』是要靠恆心的。現代人做到定力和恆心就難了。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也一定拜他為師。因為這個人不但『念念般若觀照』也已經『見性成佛』了。」

　　唉！「語言越多，離道越遠。」再說下去就是「戲論」了。就在這時，一部小車見到路口的停牌停都不停就開走了。師父接著說：「上個星期天共修完後，一位居士開車到這停牌時也不停。來參加共修是誦經的，誦完書本上的經後，出了佛堂門口，自己心性的經就不念了。明明看到停牌為什麼不停下來呢？也只不過三秒鐘的時間。這樣誦經能見性嗎？如果認為沒有車可以不停，那只是自己的小聰明，而聰明並不究竟，因為聰明畢竟是分別意識的產物。不久前，有一個人開著小車在前頭，後面緊跟著一部警車，但前面的一部車到這停牌也根本不停就向右轉，警車見狀馬上閃起紅燈，不到兩丈遠就被警車攔下。你看！聰明反被聰明誤，三秒鐘不花，結果被警察攔下了一個小時。

　　三秒鐘的停牌都不肯停下來，你說念一部《金剛經》有可能嗎？然而又沒辦法悟入四句偈，那怎麼辦呢？這就要『念念般若觀照』了。所以念般若，也就是念自性佛。不論是開車時還是於一切時中，能夠做到『念念般若觀照』也就是『見性成佛道』了。」

　　這就要靠有一顆拜佛的心了。